英国工程的标准计量规则(Standard Method of Measurement,SMM)由RICS在1922年发布第一版(SMM1)迄今已有百年历史,最后版本的SMM7于1988年完成修编。2009年RICS新的计量规则(New Rules of Measurement,NRM)面世,经2013年修编后最新的第二版NRM在2021年10月正式推出。而英国土木工程领域的标准工程计量规则(Civil Engineering Standard Method of Measurement . CESMM)则由ICE编制,1976年CESMM第一版发表,现行的CESMM4在2013年出版(详见《读英国土木工程标准计量规则.CESMM沿革的体会》)。
国内工程的工程量清单依据《建设工程工程量清单计价规范》GB50500系列标准编制。自2003年GB50500规范第一版发布以来历经两次修订,目前第4版的规范尚未正式发布。GB50500计量规范借鉴了RICS的SMM和FIDIC的BOQ成果,并结合我国工程管理环境制定。GB50500清单计价规范在2013年衍生了9个专业的工程量计算规范。
本文中的规则内容部分的比较以城市轨道交通项目的隧道区间工程为例,与之相关的国内计量规范涉及《建设工程工程量清单计价规范》GB50500和《城市轨道交通工程工程量计算规范》GB50861、《市政工程工程量计算规范》GB50857等专业工程量计算规范。
(一)文本形式结构的比较
目前版本的我国工程量清单计量计价规范以《建设工程工程量清单计价规范》GB50500-2013为主体,辅之以《房屋建筑与装饰工程工程量计算规范》等9册GB508XX专业工程的工程量计算规范形成整个体系,适用于建设工程发承包及实施阶段的计价活动。
GB50500规范被定义为“工程量清单计价规范”,其内容为对以工程量清单BOQ为形式载体的工程计价工作在总体上的相关规则陈述,包括(1)总则、术语、一般规定、工程量清单编制等基本规则,(2)招标控制价、投标报价、合同价款约定等工程发承包阶段规则,(3)工程计量、合同价款调整、合同价款期中支付、竣工结算与支付、合同解除的价款结算与支付等合同执行阶段规则,(4)合同价款争议的解决、工程造价鉴定的争议解决规则、(5)工程计价资料与档案的计价文件管理规则,以及(6)附录的12个工程计价相关表格。
GB50500规范的内容实际上已经从狭义的计量计价规则(method of measurement )扩展到与工程计价活动相关的招标文件、合同条件、争议解决等阶段、环节的合同管理和计价技术的内容,并根据我国工程管理的环境条件和使用习惯对这些阶段、环节的工程计价活动做出针对性的规定,例如措施项目中的安全文明施工费必须按规定计算,不得作为竞争性费用(3.1.5款);招标文件、合同不得采用无限风险、所有风险或类似语句(3.4.1款)以及清单编码等等的规则。
GB50500计价规范同时发布了各专业的“工程量计算规范”,标准编号分别为GB5085X和GB5086X。各册的工程量计算规范除了本册的总则、术语、工程计量和工程量清单编制等基本规则,最主要的内容是以附录形式表达的各分部分项工程和措施项目的工程量清单。工程量清单内包含清单内各支付项的编码 、项目名称、项目特征、计量规则和工作内容的具体规定。
英国土木工程标准计量规则CESMM只有一册文本,其内容则涵盖了常见的土木工程各专业的工程计量计价的相关规则。CESMM整个文件8个部分的内容构成由(1)术语定义(Definitions),(2)总则(General principles),(3)分类工程清单的应用(Application of the work classification),(4)代码和编号规则(Coding and numbering of items),(5)清单编制(Preparation of the Bill of Quantities),(6)清单填写、计价和使用(Completion, pricing and use of the Bill of Quantities),(7)与方法相关的费用(Method-related charges)和分类工程表(Work classification)组成。分类工作表按土木工程通常的工作内容划分为26项,以英文字母A-Z编号,其中的Z部分为1991年版的CESMM3增加的土木工程的简易附属建筑工程(Simple building works incidental to civil engineering works)。
CESMM对于一些与工程合同相关的特别提示在总则、清单编制等章节和各分类清单中载明。例如,CESMM因强调其合同与标准的中立性(contract and generally specification neutral)以便利具体工程在使用ICE合同和英国技术标准之外的其他合同和工程标准的情况,要求使用者在清单编制说明(Preamble)中制作附表以明确合同条件中定义的测量方法中使用的术语的条款(5.6款:a schedule must be included in the Preamble to the Bill of Quantities indicating the clause in the Conditions of Contract that defines the terminology used in the Method of Measurement)。
从CESMM和GB50500规范在文本形式和总则、术语、编制原则、清单编制和使用等章节的相互比较观察,二者的章节内容基本相似,均对以上内容作出规定。
GB50500规范对发承包、合同签订与执行、争议解决等阶段、环节进一步做出规定和指引,实质上已成为包含了工程量清单(Bill of Quantity)、计量规则(Method of Measurement)、合同条件(Condition of Contract)这三大要件的集大成系统性文件,对工程计价活动的相关组织与实施、参与者责任与要求、合同价款调整条款、支付条款、争议解决条款等等均做出明确规定。CESMM则集中在清单和计量规则的技术性工作,对计量规则需要与工程合同相互兼容的情况仅做了指引性文字描述。
(二)分类方式的比较
工程量清单的工程分类(Classification)是计量规则中重要的工作内容之一。CESMM认为,工程量清单的分类应当足够详细以区分不同类别的工作,应考虑相同性质的工作在不同的部位或在任何其他情况下的不同;工程量清单的布局和内容应尽可能的简明(2.5款:...... work should be itemized in the Bill of Quantities in sufficient detail for it to be possible to distinguish between the different classes of work, and between work of the same nature carried out in different locations or in any other circumstances which may give rise to different considerations of cost. ...... the layout and content of the Bill of Quantities should be as simple and brief as possible.)。
CESMM将土木工程常见的工程类型按工种、材料和用途等特征进行分类。其第八章工程分类(Work classification)中列出土石方(Earthworks)、混凝土(concrete)、金属结构(metalwork)、木作(Timber)、砖石圬工(Brickwork, blockwork and masonry)、桩(piles)、管道(Pipework.)、路面(Roads and pavings)、隧道(tunnel)、铺轨(Rail track)、油漆(painting)和防水(Waterproo?ng)等实体永久工程和总则费用(General items)、地形地质勘察(Ground investigation)和拆除与清理(Demolition and site clearance)等措施性费用共26项清单表样。
GB50500在2013年同步出版的“工程量计算规范”将建设工程按9个行业(专业)分类单独编制、独立成册,包括(1)房屋建筑与装饰工程、(2)仿古建筑工程、(3)通用安装工程、(4)市政工程、(5)园林绿化工程、(6)矿山工程、(7)构筑物工程、(8)城市轨道交通工程和(9)爆破工程每一行业(专业)工程。每一行业(专业)工程的工程量计算规范按其所含的主要分部分项工程继续分解分类。
(三)计量规则的比较(以隧道工程专业为例)
工程分类、编码、项目定义、项目特征、计量规则、工作内容是工程计量计价规则的关键内容,准确的定义、特征、规则的描述为工程量清单在招投标、计量支付、变更工程和最终结算等各环节的使用提供明确依据。广诚研究?以受托课题中的城市轨道交通工程地下区间(隧道)工程为例,对GB50500和CESMM的计量规则进行比较。
1.地下隧道工程的清单章节编排方式方面,GB50861城轨计量规范在清单中以支护、衬砌、盾构三项分类,未包含矿山法开挖掘进和明挖隧道施工的相关内容;GB50857市政计量规范的隧道工程部分编排了岩石隧道开挖(含支护)、隧道衬砌、盾构掘进、管节顶升、沉井等五项内容。CESMM的隧道工程主要集中在矿山法隧道施工,清单分项内容按开挖(excavation)、衬砌(lining)、支护与稳定(support and stabilization)等3个分项在清单的First Division(第一分组)中编排,支护和衬砌工程清单中包含了工作井等构造的相应支护稳定和衬砌工程的内容。
从清单章节编排方式上看,GB50500系列的计量规范在城轨专业和市政专业的两个分册中存在重复和缺漏的情况,如支护、衬砌、盾构掘进等工程的重复和城轨专业未包含具体项目中可能存在的矿山法开挖方式的清单项开列等情况。城轨专业规范只有盾构的开挖掘进,没有安排矿山法施工的清单开项,但同时编排支护衬砌的工程内容令人费解。CESMM没有专门的盾构掘进清单开项,不知ICE是否对其有专门的另行安排。
2.地下隧道工程的具体清单子目方面,GB50861规范按类似“工序递进方式”命名各工序的清单子目名称,共16项;CESMM共8项,在清单章节编排内容的基础上,衬砌工程分别细化分解为正线隧洞、竖井和其他洞室的现浇和预制子目共6项。
此部分的比较研究发现,GB50861规范的清单子目开项方式和我国的工程预算定额接近,能明显看出以工序递进方式进行清单子目编排的特征,这种方式的精细度较高而工作内容的集成度较低。在个别子目的科目细分上,GB50861规范将冻结加固编入盾构掘进章节,虽然土体冻结加固在盾构掘进过程中会应用机会较高,但从工程的功能定义出发编排至支护(稳定)章节的内容似乎更为合理。
3.在地下隧道的计量单位和计量规则方面,因为CESMM仅有矿山法隧道的内容,对应GB50857市政计量规范的隧道岩石开挖,我们单以隧道开挖(excavation)一项作相互比较。
两者的计量单位均为m3。GB50875工程量计算规则的平洞、斜井、竖井、地沟等为按设计图示结构断面尺寸乘以长度以体积计算;CESMM的计量规则基本相同,但描述得更为详细(M2. 开挖测量的体积应计算为图纸所示的开挖支付线,如果没有显示支付线,则计算为开挖体积的净尺寸。隧道和竖井正常横断面剖面外的开挖(超挖除外)应列为其他孔洞的开挖。M3. 其他岩性内的孤石体积不得单独测量,除非其体积超过0.25m3)。
BG50875和CESMM的隧道掘进的计量单位相同,计量规则均以设计图示的净尺寸为准,超挖体积都不另外计算。
4.地下隧道的项目特征和工作内容是BG50875和CESMM在概念和使用习惯上区别较大的部分。
BG50875的隧道开挖项目特征需要描述岩石类别、开挖断面、爆破要求和弃渣运距等内容,没有对双线隧道小净距、单双侧壁开挖等需要特别考虑的特殊情况做项目特征描述的要求;工作内容为爆破或机械开挖,施工面排水,出渣、弃渣场内堆放、运输和弃渣外运等。
对国内研究者而言,CESMM的项目特征和工作内容的表达方式与GB50500系列规范的方式显著不同,需要认真的阅读理解。笔者认为,最好的阅读理解方式是根据设计文件进行模拟练习。
CESMM的项目特征和工作内容被编排在清单的编码(Coding and Numbering)、计量规则(Measurement Rules)、工作范围规则(Coverage Rules)和ICE专门增设的“附加特征描述规则(Additional Description Rules)”等栏目中。与GB50500规范相比较,其特殊之处是清单项目的编码规则包含了对不同项目特征的描述,例如,某个隧道开挖项目的编号为T118,其含义为:T--隧道开挖工作,1--表示岩石(注:高等级围岩)隧道,1--指直径8m以上(CESMM的编码规则对规则本身已经列示的特征范围之外的编码规则规定为:当分部工程表中未标出某一分部工程的某一位时,应当在其代号的相应位置上填写9; 若某一分部工程的某一部分不适合某一分项或该分项分解后不足三部分时,应当在其代号的相应位置上填写0)。这种方式的项目特征描述需要结合清单项目的编码一同编制。笔者认为这种方式在使用上并不如我国GB50500规范的方式简单明了和操作便利。
另外,附加特征描述规则(Additional Description Rules)则对需要特别提示的项目特征进行专门的描述。比如,隧道工程的附加特征需要特别描述:A1. 如果工程明确要求在压缩空气下进行隧道工程,项目描述应分阶段说明压力表压力。第一级压力应不超过1巴,后续阶段应以0.4巴的增量测量压力。与使用压缩空气相关的设备和服务的提供和运行应在总则清单(CLASS A)Z中分类和具体规定要求。A2. 关于其他洞实开挖和衬砌的项目描述应确定具体孔洞。A3. 开挖项目描述应说明隧道和斜井是直线、弯曲还是锥形;开挖的项目描述应说明隧道的倾斜坡度为1/25或更陡的坡度和斜井的垂直倾斜度。A4. 如果出渣材料要在现场处置,处置区的位置应在开挖项目说明中说明。如果开挖料用作填料,应在项目中说明。A5. 因超挖造成的空隙的填充细节(超挖回填方式)应在开挖表面的项目描述中说明。A6. 当隧道、竖井和其他空腔不是圆形截面时,其最大外截面尺寸应代替直径,其外截面尺寸应在项目描述中说明。
(四)各自特点的比较
我国GB50500-2013《建设工程工程量清单计价规范》系列规范和英国《土木工程标准计量规则》CESMM4均为基于工程量清单形式的工程计量计价的相关规范。它们对于工程计量计价管理活动中的工程分类(categorization、classification)和定义(terminology、definition)、工程量计算规则(measurement rules)、工程特征描述(description、specification)清单编码(coding、numbering)等全部内容都做了详细和明确的规定。
总体上,因为工程和语言环境以及使用习惯的问题,CESMM等一些国际工程量清单计价规则与国内清单计价规则的明显差异在工程量清单具体子目包含内容的综合性(或称集成度、颗粒度)和计量规则明细度的反差。
CESMM等国际工程清单的单价综合程度较高,但有关的定义(definition)、技术规则(specification)和特征描述(description)等较为详细;而GB50500国标清单的子目分类较细(当然也存在例如轨交专业AFC工程等比较粗糙的章节),且明显带有预算定额的分类方式的痕迹。这种分类编排方式的差别可能是导致GB50500国标清单规范在2013年又衍生出按面分类法进行分类的9个专业分册版本的原因。而CESMM仅用一册文本就涵盖了除房屋建筑工程(building)和机电工程土(M&E)之外的大部分土木工程10多个专业的清单规则。
在计量规范和工程合同的协同方面,GB50500-2013的大量篇幅已经扩展到招标文件、施工合同条件、过程计量与支付、竣工结算、争议解决等阶段的合同管理内容,实质上已成为包含了工程量清单(Bill of Quantity)、计量规则(Method of Measurement)、合同条件(Condition of Contract)这三大要件的系统性文件。这种“集大成”的计量计价规范需要与权威部门发布的施工合同范本进行仔细的对照,以保证规范中工程合同管理部分的内容与标准合同范本相应规则的一致性,而且这种方式对规范使用者在采用不同合同形式的情况下的灵活性也有欠缺。这一点,最新版本的CESMM强调合同的中立性(contract neutral)就具有更大的灵活性和普适性。
有关清单子目的编码方式,笔者认为GB50500规范采用按工程专业的分类,单位、分部、分项工程的次序以阿拉伯数字逐次连续编码的形式与一些采用FIDIC合同的工程所采用的BOQ形式基本相同,在对编码的理解和清单编制便利性上更胜一筹。